番外·终于-《恣睢之臣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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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柏九扫他一眼,倒了酒,淡声道:“年纪到了。”
    白头发正常的很。
    谢净生哑然,他本该打趣几句的,可今儿不知怎么回事,竟没说出来。只埋回头吃了会,不再多言。那边辛弈像没听见,贺安常袖下的手伸过来,握住了谢净生的指尖。
    察觉到他有点落寞的意思。
    晚了辛弈去廊下看赤赤,贺安常也去了。屋里的帷掀了一半散热气,谢净生靠在门边上捏着酒杯,只看着那两人在廊下和赤赤的奶狗说话。
    柏九跟他隔了一席坐下来,中放了酒盘。
    “这是什么样子。”柏九半敛眸,“看着像我转头就要埋进土里似的。”
    谢净生摸着鼻尖,笑了笑,也没笑出愉悦。他道:“大人这才是什么话。”又道:“这时候......就是眨眼的功夫。虽我不是执着年岁的人,蓦然见了,却也。”不大是滋味。
    他年轻再年轻一点的时候就跟着柏九,跟着柏九从山阴到京都,从锦衣卫到庙堂高处,又跟着柏九一并离身归老。
    归老。
    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只是嬉笑自如的托辞,不想眨眼就成了真正的理由。
    谢净生放了酒杯,直身搓了把脸,才笑出声:“想我谢净生一生祸害,不想还能全然终老。”又哈哈道:“此生没亏半分。”
    他当日陪贺安常入贺府的时候,可是被贺老太太一路打出去的。这么几年下来,每年如不去给老太太打一打,倒还让人不习惯了。章太炎虽未再见贺安常,去年的年货却终究没再丢出来。他如今沉在这样安宁的日子,任何事都不求,只想久一点。
    再久一点。
    “所谓的祸害遗千年,断不是乱谈。”柏九也笑了,他鬓边细微的白发垂了下来,而那狭眸间的浓丽却依旧不减。他道:“你如今也是这个年纪,留心自己些。”
    两人又坐了一会儿。
    廊下传了笑声,辛弈抱了小奶狗,正给贺安常看赤赤的红娟花。贺安常清冷......谢净生的贺安常已经不清冷了。
    谢净生动了唇角,生平头次大胆拍了拍他大人的肩。
    “虽有些不甘心。”
    他轻叹。
    “却得说我还守得住。”
    守得住这一生才得的安宁。
    柏九抿了酒,眼见灯下的辛弈回头望过来,那酒窝轻浅一旋,就是他的尽头。
    他道:“还早呢。”
    爆竹又响在夜里。
    他低声道:“不过几年,还有十几年和几十年。”
    还早呢。
    而终于也不过是,
    落了黄土,扬手一散。
    大家皆在这万古江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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